秦羚学者
上帝,本是中国传统文化中天地万物的主宰者——昊天上帝,又称天帝、上帝、皇天、皇天上帝、皇皇上帝等。有关资料介绍,早在周代典籍《尚书》中就出现了昊天上帝的神话故事。作为最高神明,昊天上帝等同于天,代表着天,代表着永恒的存在。与人帝对应,昊天上帝是自然帝。 中国历朝历代所供奉的最高神明有所不同,但儒家兴盛并居主导地位后,各大神话体系中的最高神明就锁定了昊天上帝。昊天上帝是历代王朝官方正统祭祀的最高神明,一直延续到中华帝制结束。 中国传统文化有“六上帝”之说,即昊天上帝和东、南、西、北、中五方上帝。昊天上帝即是自然帝,也就皇皇苍天,日月风雨、万物苍生皆是其使者;五方上帝,分别是东方青帝太昊伏羲氏,南方炎帝神农氏,中央黄帝轩辕氏,西方白帝少昊,北方黑帝颛顼,也称玄帝。昊天上帝是全天之帝,五方之帝各为一方,又称五行人帝。东汉经学大师郑玄曰:“昊天上帝,谓天皇大帝。”早在西汉刘向《五经通义》有云:“天皇大帝,亦曰太一。”这里的“一”,即是老子《道理经》“道生一,一生二,二生三,三生万物”之“一”。唐魏征《隋书·礼仪》载:“天称皇天,亦称上帝,亦直称帝。五行人帝亦得称上帝,但不得称天。”可见,已经说清楚了自然帝与五行人帝的主从关系。司马迁《史记·封禅书》述:“天神贵者太一,太一佐曰五帝。”太一即是太乙,一是静态的乙,乙是动态的一。太乙即太一,本是昊天上帝即自然帝,就是天道之中心。有趣的是,秦岭,一曰太乙山。唐王维《终南山》诗曰:“太乙近天都,连山接海隅。”由此可见,在古人的心目中,秦岭是一列神秘的山脉,堪比是自然帝的居所。今天,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,秦岭是中华芯脉,中华民族的父亲山。也许,在若干年以后,我们的子孙会深刻意识到,今天保护秦岭生态系统的作为,是21世纪初先辈们最聪明的举动。 与自然的“天”相比,昊天上帝是具有人格化意味的“天”。郑玄曰:“上帝者,天之别名也”。人类早期,生活在大自然之中,依赖于大自然的恩赐。在人们的心目中,大自然无比神秘,于是,将大自然人格化为最高神明,自然帝成为有思维、有情感的客观存在。昊天上帝就是大自然人格化的结果,也是有感情的客观存在。五行人帝,可以称上帝,但不可称为天;昊天上帝,可称天,祭祀昊天上帝即是祭天。在中国传统文化中,如果是单称上帝,即是指昊天上帝,也就是自然帝。 在人类出现以前,自然帝缔造和主宰的地球生物圈是一个完整的自然生态空间(简称生态空间)。那时,生物圈中的天地万物,浑然天成,皆是自然帝的妙手神功,生物体系严格按照自然帝的意图精巧运作。人类文明来到地球生物圈后,人类很快爬升至食物链顶端,并走上了驯化植物、驯养动物之路。由此,严重打乱了生物体系运作规则。这是迄今为止,地球生物圈发生的最为深刻的生物革命,自然帝缔造和主宰的苍生,开始了受人类驱使的历程。以人工体系替代了天然体系,混沌的自然界被打开了一个空间缺口,由此带来了地球生物圈中的破窗效应。在自然帝缔造和主宰的地球生物圈中,出现了以种养业为主的农业空间、以加工服务业为主的城镇空间,一开始星星点点,尔后连成大片。于是,人类生存与发展所依赖的物质、能源和信息,逐步由生态空间转向农业空间和城镇空间。自然帝缔造和主宰生态空间是生物体系、生态系统,提供生态产品和生态服务;五行人帝(简称五行帝)缔造和主宰的农业空间、城镇空间是经济体系、社会系统,为人类提供生产生活服务,这样就形成了生产生活生态三大空间分立的新格局。在生态空间执行着自然帝的法则(天规),而农业空间和城镇空间执行着五行帝的法则(人规)。自然帝缔造和主宰生态空间已达数十亿年之久,而五行帝缔造和主宰农业空间、城镇空间只是最近数千年的事情。毫无疑问,也就是这最近的数千年,地球生物圈的空间面貌发生了重大而深刻的变化,农业空间、城镇空间亢奋扩张,生态空间因受挤压而衰微。 人类开辟农业空间、城镇空间,起步于低地平原,逐步向丘陵缓坡发展。一开始,总是利用简单整齐的生态空间,随后是利用复杂多样的生态空间。然而,并不是所有的生态空间都能够被用作农业空间、城镇空间。山地、高原生态空间具有复杂性、多样性,零碎、脆弱且多变,不具规模效应和经济开发价值。因此,误入复杂多样、零碎脆弱生态空间的族群,都会沦陷为穷困的边缘化族群。不当开发利用生态空间,必然导致水土流失,引发自然灾害,生物体系崩溃,生态系统功能衰败,严重威胁已经开发建造的农业空间、城镇空间。为了既得农业空间、城镇空间的安全,人类不得不停止空间拓展的脚步,放弃无节制开发、侵蚀生态空间,于是,出现了生态空间、农业空间、城镇空间在力量上相对均衡的新局面。 在某种意义上,这就是自然帝的精心安排。三大空间的均衡,也是自然帝的法则与五行帝的法则的竞争均衡的结果。人们常说,过度利用自然,其实就是对自然帝的冒犯和挑衅,因此而受到自然的报复,也就是自然帝针对冒犯和挑衅而组织实的反击。五行帝主宰的人类力量,总有力不从心而无法征服的生态空间。在秦岭山下,渭河、洛河谷地,开发和建造农业空间、城镇空间的历史已有数千年时间,而近在迟尺的秦岭山上,无法发展农作,无法开辟田园,无法建造城镇,从而恒久的保有了森林生态空间。人类无法征服的生态空间,就是自然帝留给自己的“自留地”——自然保留地。这不是自然帝自私,而是自然帝觉得已经给足了人类。毕竟,人类只是地球生物圈中的单一生物,自然帝特别眷顾,已经给得够多了。再给,就给过头了,有违“天规”。自然帝不想看到有更多的野性生灵流离失所,也不想看到人类无法承受生物体系崩溃、生态系统功能丧失的悲惨场景。生态危机、生物战争、自然灾害……就是自然帝动了怒气。自然帝每一次动怒,都是对人类的生态警告。 事实上,人类的贪婪无度,最为典型的事件就是毫不知趣,竟然敢侵犯自然帝的自留地,在那里砍柴伐木、放牧牛羊,致使自然帝的自留地一片狼藉,天然森林草原破败不堪,惨不忍睹。直至现在,还有部分耕地、果园、茶园……依然建造在自然帝的自留地——生态空间。自然帝不允许人们长期占有自留地,忍得了一时忍不了永远,在忍无可忍之时,自然帝便使用水土流失、泥石流、沙尘暴、干旱洪涝、生物体系崩坏来驱赶人们,逼迫人们归还自留地。这就是人们实施退耕还林还草还湿、天然林保护、重点防护林建设,以及封山禁牧的“天命”“帝命”。也就是我们所说,奉绿水青山之命,举生态空间之治。生态空间之治,就是为自然帝打理自留地。 自然帝不仅有自留地,而且拥有私宅。自然帝的私宅位于生态空间腹心,也是自然帝的隐私所在。私宅神圣不可侵犯,隐私也不可贸然偷窥。任何人都有隐私权,何况自然帝?人类决不能闯进自然帝的私宅,偷窥自然帝的隐私。自然帝的私宅,即是生态空间中的永久生态空间,也就是生态保护红线范围内的生态空间。中办国办《关于划定并严守生态保护红线的若干意见》明确:生态空间是指具有自然属性、以提供生态服务或生态产品为主体功能的国土空间,包括森林、草原、湿地、河流、湖泊、滩涂、岸线、海洋、荒地、荒漠、戈壁、冰川、高山冻原、无居民海岛等。生态保护红线是指在生态空间范围内具有特殊重要生态功能、必须强制性严格保护的区域,是保障和维护国家生态安全的底线和生命线,通常包括具有重要水源涵养、生物多样性维护、水土保持、防风固沙、海岸生态稳定等功能的生态功能重要区域,以及水土流失、土地沙化、石漠化、盐渍化等生态环境敏感脆弱区域。永久生态空间是自然帝的私宅,是野性天堂,也是法律上的“无人区”。守住生态保护红线,保护永久生态空间,守卫好以国家公园为主体的自然保护地体系,就是捍卫自然帝的私宅和隐私。 自然生态系统是人类社会的母体。自然与人的关系,恰比是自然帝与五行帝的关系,自然法则与经济法则的关系的关系。就像自然帝高于五行帝一样,自然法则高于社会法则、经济法则,自然法则是第一法则,社会法则、经济法则是第二法则。21世纪,人与自然的关系处在深度调整的时期,力图在遵循自然法则的基础上服从社会法则、经济法则,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。特别是进入新时代的中国,举起生态文明建设大旗,主动控制农业空间、城镇空间扩张的速度和力度,主动保护修复和重建自然帝的自留地——生态空间,特别是采取最严格措施,划出生态保护红线,切实保护自然帝的私宅、隐私——永久生态空间。 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,五行帝与自然帝是命运共同体。自然帝是地球生物圈上帝,庇佑生灵万物,也庇佑着人类永续发展。自然帝法力无边,自然生态系统具有神奇的自我修复和重建能力。自然法则是第一法则,我们必须始终遵循,法法自然,永不违逆。早在19世纪,美国自然主义作家梭罗就敏锐指出:“每个城镇都应该在其界内保留一个500—1000英亩的原始森林。”“在那儿永远不应该有一根树枝当柴烧,它为大家所有”。这就是自然生态空间思想的雏形。中国国土空间规划中的生态空间,是中华民族永续发展、世代共享的国土空间。生态空间治理是天命所归、帝命所归,天下第一的治理使命。新时代生态绿军,我们将不辱使命,竭力而为。 2020年4月11日作于磨香斋。4月15日修订。 (责任编辑:admin)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