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菀柳》自《诗经·小雅》，一首揭露讽刺王者反复无常，诸侯皆不敢言的牢骚诗。菀柳，即生长茂盛的柳树。柳树枝条下垂，随风而动，生长茂盛的柳树，枝叶更加柔嫩，随风摇曳，活脱脱一个舞者蹈者，给人以反复善变的意象。因为善变，自然捉摸不定，也就不可依靠。在乔木中，唯柳树枝条柔软，是“最不可靠的树”。由此，将柳树比作“王上”，开辟出《菀柳》全诗意境：

　　有菀者柳，不尚息焉。上帝甚蹈，无自暱焉。俾予靖之，后予极焉。

　　有菀者柳，不尚愒焉。上帝甚蹈，无自瘵焉。俾予靖之，后予迈焉。

　　有鸟高飞，亦傅于天。彼人之心，于何其臻。曷予靖之，居以凶矜。

　　 菀（yù）：树木茂盛。蹈：用脚敲击地面，变化无常。暱，昵，亲近。《说文》：俾，门侍人。靖：平定，使秩序安定。极：古同“殛”，杀或罚。愒（qì）：古同“憩”，休息。瘵（zhài）：病，多指痨病。迈：行，指放逐。傅：依附。《说文》：臻，至也。曷，古同“盍”，何不；矜(guān)：古同“鳏”。

　　歌词大意是，枝繁叶茂的柳树，不可依傍它休息。上帝心思反复多变，不能和他亲近。曾经让我为国谋政，尔后遭受惩罚排挤。茂密繁盛的柳树下，不要依傍乘凉歇息。上帝心思繁复多变，不要过度用心操劳。曾经让我为国谋政，如今放逐到远方。鸟儿高飞的时候，还要依附在苍天。那人的心不可测，到何时不再摇摆。为何我为国谋政，反遭孤独凶险。

　　以“有菀者柳，不尚息焉”表达愤懑之情，以“上帝甚蹈，无自昵焉”表达大王如同柳树，暴虐无常不可亲近，以“俾予靖之，后予极焉。”表达与王一起谋事，莫名受罚。令人想起“伴君如伴虎”。诗人现身说法，表露暴君的险恶。在反复咏叹中，怨怒之气喷薄而出。经过前两章蓄积，第三章转向声泪俱下，“有鸟高飞，亦傅于天”，再高飞的鸟也以天为依附。“彼人之心，于何其臻？”为什么难以预测彼人之心？“曷予靖之，居以凶矜？”为什么当初用我谋国事，现在让我遭凶恶？平和比拟，逆向起兴，平淡切入，渐入情境，以反诘句作结，呈现“甚蹈”的“上帝”，受难的诗人，带来极度心灵震撼。由此，也许品出了“依依垂柳无可依”的意味。这是来自两千六七百年前的中国树文化信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