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羚学者
苏轼是北宋文学巨匠。在当世,苏轼的声名即如雷贯耳,令人肃然起敬。传说有这么一则故事,一次,苏轼到一寺庙游览,老和尚见他衣着简朴,以为是个游士,便有所怠慢。随口说:“坐!”苏轼坐下后,老和尚按惯例向小和尚挥手:“茶!”苏轼接茶在手,与老和尚漫谈。老和尚见苏轼谈吐不凡,觉得是遇见了一个有学问的人。于是,邀苏轼进厢房叙谈。进到厢房,老和尚已不敢怠慢。改口:“请坐!”叫小和尚:“敬茶!”接着,老和尚请教尊姓大名,当知道是苏轼学士时,惊得“啊”了一声!连忙起身,邀请苏轼上客厅。一进客厅,老和尚急忙用衣袖拂去椅上尘土,毕恭毕敬地说:“请上坐!”接着,直起脖子,高呼小和尚:“敬香茶!”两人一番谈天说地后,苏轼欲起身告辞。老和尚不舍,恭请苏轼题字。苏轼提笔写下十二个字:“坐,请坐,请上坐;茶,敬茶,敬香茶。”老和尚既满脸喜悦,又满心羞愧。这大概也是中国茶文化的一片叶。 唐代的白居易,曾在忠州营建“东坡园林”。大约300年后,北宋的苏轼因“专慕”白居易而自号“东坡”。苏轼的人生遭际、宦海沉浮也与白居易颇有相似之处。“乌台诗案”后,苏轼谪居湖北黄冈,常以白居易自比,并写出“出处依稀似乐天,敢将衰朽较前贤”等诗句。宋洪迈《容斋三笔》卷五《东坡慕乐天》云:“苏公赁居黄州,始自称东坡居士,详考其意,盖专慕白乐天而然。”无独有偶,黄州城南一山坡,也称“东坡”。苏轼的一个好朋友买下了这块地皮,赠与苏轼。苏轼在此营建属于自己的园林,此即苏轼的“东坡园林”。苏轼天性疏放旷达,躬耕禾稼果木,竹杖芒鞋,怡然自乐,所盖房子自书“东坡雪堂”。苏轼留下《东坡》以资纪念:“雨洗东坡月色清,市人行尽野人行。莫嫌荦确坡头路,自爱铿然曳杖声。” 苏轼的文学成就极高,而人生命运也颇坎坷。“乌台诗案”是苏轼人生转折的标志性事件。“乌台诗案”与一首歌咏柏树的诗作有关。元丰二年(1079年),43岁苏轼贬调湖州。贬调原因是不赞成王安石新法。苏轼不赞成,自然有人赞成。把不赞成的人请出京城,把赞成的人请进京城,这是历代政治家的惯用手法。出京的是“老人”,进京的是“新进”。奉调时,苏轼依例向宋神宗上表致谢。本来是官样文章,却不慎惹出惊天祸端。苏轼在谢表中写道:“知其生不逢时,难以追陪新进;查其老不生事,或可牧养小民。”这里,的确有不合时宜的牢骚话,特别是将“老”与“新”搭配起来,惹恼了“新进”的御史。这些“新进”,最终成为苏轼一生的强劲政敌。“新进”们指责苏轼以“谢表”为名,行讥讽之实,妄自尊大,请求严加惩办。由此,展开了搜集苏轼罪证的工作。继而从苏轼《杭州纪事诗》中获得重大“发现”,指责其“玩弄朝廷,讥嘲国家”。带来厄运的,是收录在《杭州纪事诗》中的一首咏桧诗,。苏轼《王复秀才所居双桧二首》: 其一 吴王池馆遍重城,奇草幽花不记名。 青盖一归无觅处,只留双桧待升平。 其二 凛然相对敢相欺,直干凌空未要奇。 根到九泉无曲处,世间惟有蛰龙知。 桧树,即桧(音guì)、桧柏、圆柏。从苏轼诗文分析,这两棵桧树是古树、古桧,枝干呈“卧龙状”,蟠曲伸张,一幅昂扬之态。苏轼观察的确实细致,桧是深根性植物,主根一直向下深入。以古桧入诗,苏轼本想表达如古桧一样的坚韧不屈。不想,因将“桧”与“龙”扯上关系,而“龙”又可与“皇上”扯上关系,“新进”的政敌便掏空心思,穷追猛打,引伸出“皇帝如飞龙在天,苏轼要九泉之下寻蜇龙,不臣莫过于此!”由此,酿成牵连苏轼三十九位亲友,一百多首诗,震惊朝野的大案。这时,苏轼以为在劫难逃,极度悲伤,在狱中写下两首诀别诗。苏轼《狱中寄子由二首》: 其一 圣主如天万物春,小臣愚暗自亡身。 百年未满先偿债,十口无归更累人。 是处青山可埋骨,他年夜雨独伤神。 与君世世为兄弟,更结来生未了因。 其二 柏台霜气夜凄凄,风动琅珰月向低。 梦绕云山心似鹿,魂飞汤火命如鸡。 额中犀角真君子,身后牛衣愧老妻。 百岁神游定何处?桐乡应在浙江西。 狱吏依惯例将苏轼决别诗转呈皇帝。宋神宗向来欣赏苏轼才华,本没有将其处死之意。读苏轼两首诀别诗,深为其才华所折服,遂贬其为黄州团练副使(相当于现在科股级)。由此以后,苏轼的人生航向发生了根本改变。苏轼被一再放逐,梅州、惠州、儋州,越放越偏僻,越走越稀少,直至走上不归黄泉路。在苏轼诀别诗中,所云“柏台”即“御史台”。在汉代,御史台外的柏树上多有乌鸦停留,人称御史台为“乌台”,也暗指御史们“乌鸦嘴”。说穿了,“乌台诗案”就是“文字狱”。“乌台诗案”起因于咏桧诗,而“文字狱”与柏树品性格格不入! 与白居易一样,苏轼处仕的“第一站”也在陕西。1061年,24岁苏轼任凤翔府签书判官。苏轼以“饮凤池”疏浚为契机,植柳树,种莲花,筑亭台,修小桥。后来,苏轼名声大振,后人附和,“饮凤池”柳树成荫。昔日的“饮凤池”便是今日之“凤翔东湖”,阳春三月,漫步湖畔,柳树婀娜,翩翩起舞,摇曳生姿。“无巧不成书”。苏轼与白居易两人均在杭州任过职,前后均修造过西湖,苏轼更曾两次在杭州任职。古代杭州,处江海之间,水味咸苦,居民不多。白居易疏通西湖,引水入运河,再由运河取水灌溉农田,广达千顷,日渐繁荣起来。之后一段时间,废弃不管,长满水草,尽是淤泥,湖水无多,湖塞成为大患。苏轼到任后,疏通茅山运河和盐桥河,茅山运河接受钱塘江水,盐桥河吸收西湖水,建造水闸控制湖水储蓄与宣泄,海潮不致流入市区。挖出水草淤土,堆积湖中形成贯湖长堤,南北相通。长堤完成后,在堤上种植芙蓉、杨柳,景色如画,杭州人称之“苏公堤”。无论是早期的凤翔东湖,还是后来的杭州西湖,垂柳依依是共同特点。文人墨客以柳树传递柔美意境,其实柔美之柳也有坚韧不屈的力量。恰如贺知章《咏柳》所云:“碧玉妆成一树高,万条垂下绿丝绦。不知细叶谁裁出,二月春风似剪刀。”苏轼一生跌宕起伏,三次贬谪,风雨兼程,备受“裁剪”煎熬。可他像柳树一样,无论风雨,义无反顾,以柔美曲线创造旷世奇文! 苏轼的诗、词和散文代表了北宋文学的最高成就,后代称其坡仙、诗神、词圣。苏轼是中国文学艺术史上极为罕见的全才。除诗、词、赋、散文均有极高成就外,苏轼的书法绘画也堪称一流。甚至有人认为,苏轼绘画比文简劲,具掀舞之势。米芾说苏轼“作墨竹从地一直起至顶。余问:何不逐节分?曰:竹生时,何尝逐节生?”苏轼善作古木怪石,米芾云“作枯木,枝干虬曲,无端石皴硬亦怪,怪奇奇无端,如其胸中盘郁也。”可见,苏轼作画奇想远寄。苏轼存世画迹有《古木怪石图卷》以及《潇湘竹石图卷》。 海棠花素有“国艳”之誉。苏轼的文学成就像是盛开的海棠花。而苏轼本人一生独爱海棠花。如果说白居易是“杜鹃屌丝”,那么苏轼就是“海棠屌丝”。“乌台诗案”第二年,苏轼在黄州写下了传世海棠诗。苏轼《海棠》: 东风袅袅泛崇光,香雾空蒙月转廊。 只恐夜深花睡去,故烧高烛照红妆。 前两句写赏花环境,后两句写赏花心事。“东风袅袅”是春风吹拂之态,化用《楚辞·九歌·湘夫人》“袅袅兮秋风”之句。“崇光”似乎是增长的春光,“泛崇光”活写春意暖融,为海棠盛开造势。“香雾空蒙”写海棠在氤氲雾气中开来,沁人心脾。“月转廊”,月亮已转过回廊那边去,照不到海棠花这边了。暗示夜已深,人无寐。苏轼的痴绝在“只恐夜深花睡去”一句,如此芳华灿烂,怎忍心让她独自栖身于昏昧幽暗之中呢?不成,坚决不成!我陪我听我永夜心灵散步,让海棠花不寂寞!一个“只”字极化了爱花痴情,他满心璀璨笑靥:这是一种“忘我”、“无我”的境界。运用唐玄宗以杨贵妃醉貌“海棠睡未足”的典故,转而以花喻人,点化入咏,浑然无迹。“烧高烛”承“月转廊”,月光似乎嫉妒怒放的海棠花,不肯给她展姿舞台,我用“烧高烛”为她驱除这长夜黑暗!这也是苏轼的侠义与厚道。全诗语言浅近,而情意深永。从“东风”“崇光”“香雾”“高烛”“红妆”这些明丽的意象中我们分明感触到诗人的达观、潇洒的胸襟。 《黄州寒食帖》是苏轼的诗,也是书法作品。黄庭坚叹曰:“东坡此诗似李太白,犹恐太白有未到处。此书兼颜鲁公、杨少师、李西台笔意,试使东坡复为之,未必及此。”(《黄州寒食诗跋》)。董其昌也有跋语赞云:“余生平见东坡先生真迹不下三十余卷,必以此为甲观”。《黄州寒食诗帖》在书法史上影响很大,元代鲜于枢将其称为继王羲之《兰亭序》、颜真卿《祭侄稿》之后的“天下第三行书”。读苏轼《黄州寒食帖》,可感令人疼惜的海棠花: 自我来黄州,已过三寒食。年年欲惜春,春去不容惜。 今年又苦雨,两月秋萧瑟。卧闻海棠花,泥污燕支雪。 暗中偷负去,夜半真有力。何殊病少年,病起头已白。 “燕支雪”即“胭脂雪”。海棠花像是雪上搽胭脂,极为美丽。寒食节前后,本是海棠花盛开的时候。不成想,阴雨连绵,春不容惜。这加重了正在抱病卧床的苏东坡的心思。美丽的海棠花与抱病的苏东坡两相对比,其情其景,令人潸然。其实,这《黄州寒食帖》所写作内容只是苏轼《寒食雨二首》之一。《寒食雨二首》之二: 春江欲入户,雨势来不已。小屋如渔舟,濛濛水云里。 空庖煮寒菜,破灶烧湿苇。那知是寒食,但见乌衔纸。 君门深九重,坟墓在万里。也拟哭途穷,死灰吹不起。 这第二首写了谪居黄州的凄苦日子。两首诗配合起来,即使这样穷困潦倒的日子,也念念不忘海棠花,可见爱海棠之诚之深。当然,这种爱与苏轼遭遇紧密联系在一起。苏轼《记游定惠院》一文说:“黄州定惠院东,小山上,有海棠一株,特繁茂。每岁盛开,必携客置酒,已五醉其下矣。”苏轼有一首,题目特别长,即《寓居定惠院之东,杂花满山,有海棠一株,土人不知贵也》: 江城地瘴蕃草木,只有名花苦幽独。 嫣然一笑竹篱间,桃李满山总粗俗。 也知造物有深意,故遣佳人在空谷。 自然富贵出天姿,不待金盘荐华屋。 朱唇得酒晕生脸,翠袖卷纱红映肉。 林深雾暗晓光迟,日暖风轻春睡足。 雨中有泪亦凄怆,月下无人更清淑。 先生食饱无一事,散步逍遥自扪腹。 不问人家与僧舍,拄杖敲门看修竹。 忽逢绝艳照衰朽,叹息无言揩病目。 陋邦何处得此花,无乃好事移西蜀。 寸根千里不易到,衔子飞来定鸿鹄。 天涯流落俱可念,为饮一樽歌此曲。 明朝酒醒还独来,雪落纷纷哪忍触。 这是写海棠,也是写自己。美丽与悲伤交织在一起,跌宕起伏。其中,“只有名花苦幽独”,“嫣然一笑竹篱间”,“朱唇得酒晕生脸”,“日暖风轻春睡足”等皆是咏海棠的千古名句。 宋代酒场不缺“陪酒小姐”,那时叫“营妓”。文人狎妓宴饮,饮酒赋诗,时兴而风雅。苏轼是大文学家,能书善画,歌舞宴会,则“醉墨淋漓,不惜与人”。“至于营妓供侍,扇书带画,亦时有之”。宋笔记《春渚纪闻》有一篇“营妓比海棠绝句”,据说是苏轼在黄州时给营妓的题诗。营妓李琪年少聪慧,给苏轼提供的服务不少,却一直没好意思索要墨宝,直到苏轼即将离开黄州,在一个送行宴会上,向苏大人提出了心中久藏。苏轼乘兴命其磨墨,挥毫于李琪领巾之上题诗文两句:“东坡七载黄州住,何事无言及李琪?”写了这两句之后,即“掷笔袖手,与客笑谈。”这算什么?半拉子工程嘛!好像是底下还得整两句嘛?当然,苏轼两句诗也时有之,但是这次大家怎么品味也觉得这两句诗太过平淡。于是,相互疑问:“语似凡易,又不终篇,何也?”酒场临散了,李琪小姐实在忍不住了,跪拜在地,求苏大人再给续上两句。只见苏轼大笑:“哎呀,差点忘了出场了。”随即,提笔续写两句:“恰似西川杜工部,海棠虽好不留诗。”此句一出,大家立刻觉出不凡来了——先平后奇,起得低落得高,真乃好诗!于是“一座击节,尽醉而散”。 苏轼喜欢海棠花,诗咏海棠花,也栽植海棠花。“乌台诗案”后的第三年,苏东坡到阳羡(今宜兴市)拜访老朋友,也是同科进士的邵民瞻。苏轼带给老朋友的礼物,即是一株海棠。深怕主人栽种海棠不得法,坚持自己亲自下地,栽在了邵家东苑“天远堂”。因苏轼名气大,后世人将这株海棠称之“东坡海棠”。以花木相赠,十分罕见,亲自种植,更显珍贵。借力“东坡海棠”,后人继而扩大栽植,使海棠满园,即现在的“海棠园”。苏轼在常州白云溪畔孙氏馆去世,相传他也曾在此栽植一株香海棠,及至康熙年间枯萎。 苏轼对海棠的特殊情结,从“一树梨花压海棠”的调侃之可见一斑。北宋著名词人张先,在80岁时,迎娶了一位18岁的小妾。于是,张先很是兴奋,并作诗一首:“我年八十卿十八,卿是红颜我白发。与卿颠倒本同庚,只隔中间一花甲。”苏轼知道此事后,调侃道:“十八新娘八十郎,苍苍白发对红妆。鸳鸯被里成双夜,一树梨花压海棠。”苏轼将满头白发的80岁老头比作是梨花,将18岁的妙龄少女比作是海棠。后来,张先活到88岁,娶18岁小妾之后仅活了8年。让人惊讶的是,小妾生了两男两女。张先共有十子两女,大儿子和小女儿相差六十岁。至张先死时,小妾哭得死去活来,不久郁郁而终。清朝刘廷玑在《在园杂志》里写道,有年春天他到淮北巡视部属,“过宿迁民家”,见到“茅舍土阶,花木参差,径颇幽僻”,发现“小园梨花最盛,纷纭如雪,其下海棠一株,红艳绝伦”,此情此景令他“不禁为之失笑”,想起了老男人纳小妾的绝句:“二八佳人七九郎,萧萧白发伴红妆。扶鸠笑入鸳帏里,一树梨花压海棠。”后来,“一树梨花压海棠”多指“老夫少妻“,也即现在常说的“老牛吃嫩草”。 苏轼栽植过海棠树,也栽植过柑桔树、紫藤树。当然,苏轼一生栽植最多的还是松树。他在《东坡自述》中写道:“予少年颇知种松,手植数万株。”苏轼《戏作种松》: 我昔少年日,种松满东冈。初移一寸根,琐细如插秧。 二年黄茅下,一一攒麦芒。三年出蓬艾,满山散牛羊。 不见十余年,想作龙蛇长。夜风破浪碎,朝露珠玑香。 我欲食其膏,已伐百本桑。人事多乖迕,神药竟渺茫。 朅来齐安野,夹路须髯苍。会开龟蛇窟,不惜斤斧疮。 纵未得茯苓,且当拾流肪。釜盎百出入,皎然散飞霜。 槁死三彭仇,澡换五谷肠。青骨凝绿髓,丹田发幽光。 白发何足道,要使双瞳方。却后五百年,骑鹤还故乡。 三国时代,曾有“三曹”之说,即曹操和他的两个儿子曹丕、曹植,“三曹”均是传世的文化名人。在宋代,有“三苏”之说,即苏洵和他的两个儿子苏轼、苏辙,“三苏”皆以文学闻名,皆是“唐宋八大家”之中的大家(“唐宋八大家”即唐宋时期的八大散文家,唐代的韩愈、柳宗元,宋代的欧阳修、苏洵、苏轼、苏辙、王安石、曾巩)。苏轼《戏作种松》中所说“东冈”植松,当是在苏家祖坟植松。苏轼的父亲苏洵去世后,葬在东冈的松林,苏轼将爱妻也葬于东冈松林。苏东坡19岁时,与16岁的王弗结婚。苏轼30岁那一年,27岁的王弗不幸离世。王弗天资聪颖,知书懂诗。据《侯鲭录》记载,在一个正月夜里,王弗见庭前梅花盛开,月色霁清,对苏轼说:“春月胜与秋月色。秋色让人惨凄,春月令人和悦。可召赵德麟辈饮此花下。”苏轼听了高兴地说:“此乃诗家语也。”王弗贤淑端庄,曾对苏轼的事业、为人处事进行过多次有识见的告诫、嘱咐。这些被苏轼一往情深地写进王弗墓志铭。苏轼:“治平二年(1065)五月丁亥,赵郡苏轼之妻王氏卒于京师。六月甲午殡京城之西。其明年六月壬午葬眉之东北彭山县安镇乡可龙里先君(苏洵)、先夫人墓之西北八步。”十年夫妻,苏轼终身难忘。1075年,亡妻十年后,已过不惑之年的苏轼在梦中见到了王氏,并据此写下千古传诵的《江城子》: 十年生死两茫茫,不思量,自难忘。千里孤坟,无处话凄凉。纵使相逢应不识,尘满面,鬓如霜。 夜来幽梦忽还乡,小轩窗,正梳妆。相顾无言,唯有泪千行。料得年年肠断处,明月夜,短松岗。 在唐开元年间,幽州衙将张某之妻孔氏死后,一日忽从冢中出,题诗赠张曰:“欲知肠断处,明月照松岗。”苏轼化用其意,遥想亡妻在清冷月光下“千里孤坟”的凄凉处境。苏轼将爱妻葬于老家的东冈松林之中,将侍妾王朝云葬于惠州西湖孤山南麓栖禅寺大圣塔下的松林之中。朝云墓如今已是惠州的历史名胜。1101年,64岁的苏轼亡故,次年葬于其弟苏辙任职的河南汝州郏县。1112年,73岁的苏辙亡故,与苏轼葬于一处。后世人在苏轼、苏辙墓葬旁建有苏洵的衣冠冢。据此,这里便称作“三苏”墓。“三苏”墓园558棵古柏,苍翠肃穆,似乎是在提醒人们,要汲取“乌台诗案”教训,又似乎是要告诉人们,文学艺术之树长青,“三苏”值得永世敬仰! 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